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王正方覺得很多事情要厘清出來，首先他頗能感受壹個女子無辜地為床頭人傳染上性病的恐慌與怨恨。再者，經過這麼些事故，愈加能體會章晶圓，更想為家庭責任盡壹己之力。原先兩個人就像過客住在旅店壹樣，房間是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強烈歸屬感。目前雖然股票事件遭逢極大的麻煩，但他還是相信能度過。夫妻感情還是壹樣熱絡，他要繼續愛顧她，彌補她，壹點也不想離婚。可是話說出口了，而且又已經找她律師朋友開始進行了，離婚協議書拿來究竟要不要簽字？
　　其實離開她就自己壹個人過活，也未嘗不好，省去多少紛紛擾擾，爭吵和鬥氣。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問題不在他這邊，王正方覺得自己可以包容她，不計較她。那她又為什麼非得鉆牛角尖呢？反正這邊廂完了，什麼都沒了，股票、婚姻全沒了，壹直想回臺灣發展，豈不正好，可以找葉荷騰在臺灣想點辦法吧。
　　王正方感到煩惱無窮盡。開了瓶威士忌，壹個人悶頭直灌。心想隔壁彼特南茜他們搞性聚會時不知嗑藥否？他迫切想壹試，酒精的麻痹作用顯然不夠深入，他需要更沈醉更迷幻的效果。真的，婚姻、病痛、價值逐漸流失的投資、異性、即將來臨的官司以及人際交往都那麼煩人，也沒有急切追求生活的需要。何不也壹試麻藥，壹登極樂之鄉。
　　往復設想要如何走下去，他雖有自己的方式，而且壹向具有自信。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來路路續續參加過壹些收費講習會，聆聽所謂財稅專家、婚姻分析家、投資分析家…等等的演講。較早也請教過律師，而且適才才委托艾迪張作為即將來到的聯調局調查時的法律顧問。事後仔細分析覺得那些人，不論那壹類專家講出來的盡是些冠冕堂皇底侃侃而談，看似有用而且有力的處理事務或應對辦法，實際上是沒有用的，甚至是毫無幫助。遇到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壹點壹滴的摸索，而且非得親身歷練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別人的招數不僅不壹定適於自己，而且跟據自己應付起來的經驗，屆時竟然會體認出完全不似專家們所講的那回事。別人再棒也不會比妳自己棒。現在又陷入那種不知如何著手的階段，非得等到磨人的時間成熟否則就無從設想如何應付。
　　王正方針也打過，壹個月下來，藥也用完，泡疹還是淋病的癥狀並未完全消除，時好時壞的。隨著時間的消逝，也已不再做什麼根治，心內的恐慌消失，態度最後也變得不在乎。章晶圓把離婚協議契約給他看，問他有何意見，要他仔細看清楚需要增刪那些條款，他自己可先在預留欄勾擬下來，她再約了律師壹起來討論。他同時得商定時間表按步驟如何進行。他拿過來看也不看就簽字，對章晶圓說：“妳說的我都同意，不需時間表，如急著要我離開，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他有種甚麼都無所謂的意味，真想拋棄壹切，壹個人走開，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理。
　　章晶圓接過契約，什麼都沒說，甚至也不看他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