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破寨

　　三更半夜，月上中天。
　　距離唐廟五六裏處的汶水河畔，七八艘船停在了河邊，黑夜中陸謙遠遠地打望東方。
　　天黑十分，最後壹批打山寨下來的嘍啰也自到齊，盤點壹番，不算陸謙、劉唐、阮氏三雄和朱貴六人，大小嘍啰已經四十有壹。
　　壹更時分，分頭潛來的人手全部在這兒聚集，壹個不少。陸謙叫人好好歇著，取出酒肉招待，這壹等便是到三更時分。
　　夜幕中，無數顆星星閃過。靜靜的汶水上，不時的有按耐不住的人聲傳出來。陸謙沒太過苛求他們，便是他與劉唐、朱貴，阮氏兄弟都也在竊竊私語，眾嘍啰們忍不住心中那股興奮中參雜著忐忑的復雜情緒，響出聲音來也是應該。而這也是他拔船停在距離唐廟五六裏遠的水面上的原因。
　　直到近了三更，行動真正開始，眾人才都安靜了來。幾艘小船悄無聲息的行駛在汶水上，向前了兩三裏，陸謙叫船停下，壹夥人拿著樸刀、長槍都下船上岸。潛伏在河堤裏，就看前頭兩三裏有燈火亮起的地方，壹條火龍從黑夜中鉆出，這就是唐廟巡夜的鄉勇。
　　人數不多，只二十來個，帶頭的是壹個喚作文忠的教師。
　　這都是那叫著唐伍的後生告說的。文忠是唐家的副教師，還有壹個正教師叫做蘇飛，兩人壹使刀，壹使槍，杜遷、宋萬都勝不過二人。
　　這二人每逢半月輪值夜宿，現下正逢文忠當值。持著壹口大刀，騎在馬上，徐徐而來。
　　陸謙遠遠地看那火龍出洞，約莫行了兩裏之後，轉而向北。距離的稍遠些，沒能放個偵查技能，看個清楚。
　　漆黑壹片的唐廟，除了偶爾傳出的兩聲犬吠聲外，陷入沈睡的村莊再無壹絲動靜。
　　壹夥人分做兩部分，陸謙和阮氏三雄為首，他們負責打開寨門，劉唐、朱貴引著余下人在後。
　　悄悄的靠近寨墻，阮小二將樸刀豎在墻邊，腳下紮住馬步，兩手抱在腹部。陸謙也撇下兵刃，腳踩在阮小二手心，猛地壹起，整個人就向上躥區。那阮小二也十足力氣，順勢朝上壹舉。真真是雙臂有千斤力氣，陸謙整個人壹輕，人就到了壹丈高的半空，舉手就撈著了寨墻頂端，如是壹根稻草壹樣，半絲兒聲音都沒的就落到了寨墻上。
　　阮小五、阮小七如是這般的上來，陸謙再垂下繩索，先把四口樸刀送上，再將阮小二吊上來。
　　唐廟是很小的，雖然農村宅院壹般來都很大，但這個存在也不過是東西長百二十丈，南北長七八十丈大小，現在陸謙他們殺到的就是西門。
　　其上寨墻的地方，距離西寨門還不到百米。四人挺起樸刀，悄悄的摸過去，在還有二三十米遠的地方被寨上值夜的鄉勇發現。
　　“上！”
　　壹聲爆喊在唐廟的夜空中炸響。四人爭撲上前，砍瓜切菜壹樣，將寨門上的七八個鄉勇砍倒在地，然後跳下城門，那裏守著的兩個鄉勇早已經屁滾尿流的逃跑了。
　　“禍事啦，禍事啦。賊人殺進來啦……”壹路還發出殺豬壹樣的叫嚎聲。
　　寨門打開，壹夥人蜂擁而入。同時那村中心裏也響起了疾快的銅鑼聲。唐廟的反應並不算慢，但這些手段短萬萬阻擋不下陸謙，凡是持械殺出的鄉勇丁壯盡數打到，壹路直沖唐宅。
　　“各位父老鄉親，俺是唐五兒。今夜裏來，只是為報俺家仇，與眾鄉親無幹！絕不會傷害到父老鄉親。大夥兒請自閉家門安守，鄉勇也都自回家去，休為唐老賊無謂葬送了性命，今夜裏俺只尋唐老賊報仇。……”
　　整個唐廟都已經驚醒，柴犬瘋狂的叫著，那在唐大戶家中安歇的蘇飛壹個打挺，從床上下來，不及穿衣就持著壹桿長槍奔出庭院。
　　唐老倌兒，也就是唐大戶，唐家的主心骨唐勝安，同樣慌得壹塌糊塗，腳不穿鞋的奔炮出來，看到持槍立在庭院的蘇飛，那就好比尋到了依靠，急過去問：“蘇教師，蘇教師。”
　　“老太公休慌，有我蘇飛在，賊人就算進的寨子，也破不了唐家大門。”
　　“教師啊，老朽心亂神慌，現在只全仗教師了。只要教師能守住我唐家不失，日後我必在女婿面前保薦教師。”唐勝安就如此說著，就聽到大門處的家丁殺豬壹樣叫嗥著：“太公，太公！賊人殺來了，賊人殺來了……”
　　“上墻，都上墻禦敵！”蘇飛真真是壹驚，這才幾時啊，人就殺到跟前了？這賊人到底來了多少啊？“把獵弓都拿出來。”
　　就在這時，唐勝安的聲音又響起了，“混賬東西，還不快與教師披上？”
　　蘇飛扭頭壹看，卻是那副他眼饞已久的劄甲，這可是真真的好東西。廝殺時候如披上了它，簡直等同多出壹條命來。
　　唐家也是因自己女兒做了那濟州團練使黃安的小妾，才藏的壹副在家中。
　　“各位父老鄉親，俺是唐五兒。今夜裏來，只是為報家仇，與眾鄉親無幹！絕不會傷害到父老鄉親。請大夥兒都閉門在家，鄉勇也自回家去，今夜裏俺只尋唐老賊報仇。……”
　　唐伍這時的聲音也在整個唐廟響起，之前串通的三戶人家也在大聲的叫喊。唐家人現在吞吃田畝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唐伍的遭遇在整個唐廟並不是壹家兩家。先前有唐家壹門強力壓制，幾百戶農人都視作囊中之物，現如今反噬就來了。
　　“大哥，咱們……？”
　　壹處土坯墻的後頭，十幾個持著刀槍的漢子聚在壹塊，大家的目光都看著中央的中年漢子。
　　“等。”
　　中年漢子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在火把的照應下，顯得都有些猙獰。看的他對面的壹個民人打扮的人是提心吊膽。直到這漢子說出壹個‘等’字，這才大松了壹口氣。
　　“大郎真明智之選。那唐老賊死便死了，憑的我們要給他賣命？何其不值。”
　　“至於莊裏的安危妳盡可放心。保證是秋什麽來著，秋……，秋毫無犯。唐伍爹娘祖輩的墳地都在這兒，妳是看著他長大的，他還能偏咱們不成？”
　　如此的壹幕還在其他幾處地方重復上演。
　　聚集起來的村民和鄉勇，滿懷忐忑的看著‘賊人’壹路直奔唐大戶家去，壹連串的情報回饋到了如那中年漢子壹樣的幾個為首人耳朵中，這些賊確實說話算話，竟沒壹個去踹門闖戶的去燒殺搶掠的。
　　而且他們的人數也不是很多，似乎還不到百人。
　　唐家的大門很厚實，但再厚實的大門也擋不住暴力。而唐家人手裏握著的獵弓，早被木板盾牌擋了下來。
　　陸謙根本沒再分兵，再分頭去打，調開唐家家丁什麽的。沒必要！
　　這個時候就要簡單粗暴有力量。
　　“我來踢。”阮小二爆吼壹聲，提起熊掌般大的腳板，振起全身力氣，飛起壹腳，沈重的院門發出哢嚓哢嚓的吱扭聲。
　　透過縫隙，陸謙可清洗看到門後那唐家的四五個家丁身子猛地向後壹彈。“頂住，頂住！”有人在大吼。
　　“我們也上。”
　　陸謙與阮氏兄弟壹人擎著壹面木盾，挨到唐家大門，幾人合力，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大門的門軸撞斷了。那整個大門不需要他們在破壞，裏面唐家家丁壹直在用力堵門，裏頭的力就把門軸斷了的大門給向外推到了。
　　“殺——”
　　陸謙甩開木盾，揮著樸刀就闖進了懵逼中唐家家丁群中，應者披靡，在被陸謙砍到三兩人後，余下人就在壹聲慘叫聲中壹哄而散。
　　而此刻的蘇飛也跑完了龍套，領盒飯下去休息了。
　　阮氏兄弟幹凈利索的結果了蘇飛，阮小七已上手在扒著蘇飛身上的劄甲了。“哥哥，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自然是好東西。”陸謙拿起了還沾著血跡的鳳翅盔，再看壹眼劄甲的鐵質，就知道這是標準的軍中中級軍官所配的護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