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好歹吱壹聲

　　石碣趙國、慕容燕國、東晉小朝廷先後都給劉彥送來過官職印綬，但那並不代表劉彥成了三方的臣子。
　　為什麽那麽說？概因收了印綬之後還需要親自或派出重要人物前往謝恩，手續全了才算是確定臣屬關系，手續不全只能是單方面的壹廂情願，好比如說單戀只是壹方並非雙方。要不劉彥丟出幾顆官職印綬前往各方，他想要成為誰的上司都可以？
　　庾翼怒斥的那些人與劉彥不同。
　　慕容皝向東晉小朝廷討要燕王的王爵並派出使節團前往建康謝恩，那麽慕容皝與東晉小朝廷的臣屬關系就算是確定下來。
　　同理，陽裕也接受並謝恩過，那麽庾翼罵他逆臣也不會有錯。
　　連帶的，因為過來下密的使節團是代表各方君王，那麽那些君王接受官職並向東晉小朝廷謝恩，過來的代表也能夠算是逆臣。
　　獨獨劉彥沒有向任何壹方謝過什麽恩，以至於不管是誰，他們怎麽罵劉彥都可以，就是罵不了逆臣。
　　商談的過程沒有什麽復雜的地方，無非就是先確認各自的戰區。
　　張氏涼國與冉氏秦國是在石碣趙國的西北方，他們只能是在石碣趙國的西北方動手。因為潼關和曉關之外有大批的石碣趙軍，冉氏秦國負責的是進行防禦。張氏涼國可以對石碣趙國的西北郡縣動手，但慕容燕國反對張氏涼軍進入河套區域。
　　慕容燕國位處東北，理所當然就是在參與征戰的時候攻擊幽州，那裏是由石斌領兵屯田並防禦，冀州和並州方向還有實力強勁的石碣邊軍，陽裕就提出讓劉彥率軍攻擊冀州的提議。
　　“若是攻下幽州，我們便會立即南下冀州，介時我們平分冀州。”陽裕壹臉的誠懇：“以泒水為界，如何？”
　　泒水其實就是天朝山西省的壹條古河，河流以五臺山為起點至天津入海。
　　“那便是中山郡、高陽郡、章武郡以南歸屬我們。”桑虞對北方地圖了然於胸，壓低聲音對劉彥說：“若真的是這樣，慕容鮮卑顯得很有誠意。”
　　劉彥內心裏卻是在冷笑，其實現在說什麽都是假的，劃分地盤畫得再好，那不過是地盤沒有相連時的壹種遠交近攻之策。
　　慕容鮮卑為了南下中原已經準備了十來年，他們的胃口不會是壹個幽州和三分之壹的冀州能夠填滿。劉彥會冷笑有充分的理由，那個看上去漢部占便宜的協議，不過是為了誘使漢軍北上。
　　知道是壹回事，要不要表現出來又是另外壹回事，相反漢部這邊還應該表現得很是心動的模樣。
　　“乞活軍與氐族大軍皆在關外，來年石虎必將再對關中增援重兵，介時司州必然空虛。”蔣幹見劉彥對陽裕的提議感興趣無比心急，偏偏要穩重，緩緩地笑著說：“司州為石碣中央，壹旦攻取等於斷掉石虎基業，等於是給石碣致命壹擊。”
　　不管是從軍事角度還是政治角度，直取敵人的心臟壹直都是最有道理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兗州被清理出壹大片的無人區，漢軍要是直取司州極可能輕易渡過黃河，擋在前面的不過是數個可能空虛的郡縣，就是崿阪關和軒轅關會成為壹個大問題。
　　軒轅關又名“娥嶺關”，位於登封市西北十三公裏的太室、少室兩山之間。兩側山崖怪石嶙峋，山勢雄偉險要，道路曲折盤旋，是洛陽東南部的險關要道，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崿阪關其實就是在軒轅關東南位置外的六十裏，兩個關隘被潁水相隔，中間還有壹個崇山，以前是洛陽的雙保險，現在卻是任何人從東南進攻石碣趙國中樞的攔路虎。
　　說起這兩個關隘，曾經可是諸侯起兵反董卓的戰場，至於虎牢關……羅貫中大大在寫《三國演義》的時候可沒辦法隨時百度，再則是古時候山川輿圖是國之重器，沒可能隨時查閱，以至於裏面的地形大多數是屬於不靠譜。
　　蔣幹說那麽多，無法掩蓋壹個事實，那就是黃河這壹個天塹可不好泅渡，再來是崿阪關和軒轅關也不是那麽好攻取，漢軍真要進攻司州的話，想要拿下襄國或是鄴城難度不會是壹般的高。
　　既然不能去無視黃河，更不可能不在意崿阪關和軒轅關，蔣幹建議漢軍西進的用意可以說是壹目了然，畫下壹個天大的畫餅，追根究底還是希望漢軍能夠迫使石碣趙軍放棄進攻關中。
　　劉彥是個什麽樣的態度？他依然是做出心動的模樣，但並沒有做什麽實際表態。
　　青州的位置非常特殊，近乎於沒有什麽雄關險隘可以固守，要不任何壹個控制青州的政權，遭遇到龐大軍隊時，也不會是壹次次進行對比後覺得無法抵抗，軟綿綿地不戰而降。
　　控制青州需要有壹個大前提，那就是擁有壹支能征善戰的軍隊，除了依靠軍隊的血肉長城，青州真的是沒有什麽地勢之利。
　　就在這麽壹個地形之下，稍微有腦子壹些就該明白壹個真理，主動出擊會是唯壹的選擇，被動挨打只會迫使情勢變得糟糕。
　　漢軍接下來是會采取攻勢，攻擊哪個方向，打到什麽樣的位置，壹切卻是必須講究。
　　“慕容燕國可以給出壹些籌碼，冉氏秦國那邊只會畫空餅。”紀昌不喜歡慕容燕國，可對冉氏秦國也不見得喜歡。他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向北打到黃河邊上，向西攻到巨野澤（濟寧），來年的第壹階段正好合適。”
　　由於紀昌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該聽到的人總歸是能聽到，他們在腦海裏面回想了壹下山川輿圖，壹個個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
　　青州以北到黃河，那就是漢軍的兵鋒止步於樂陵郡，離慕容燕國希望漢軍進攻渤海郡足夠平面地圖的兩百裏，根本就無法威脅幽州的石斌什麽，迫使石斌分兵防禦就更沒有可能。
　　巨野澤距離司州倒是很近，平面地圖來看的話，漢軍的兵鋒會抵近到距離鄴城四百裏，對於政治角度來看其實已經非常近，構成了實際的威脅，但威脅並不是那麽迫切。
　　劉彥真要做到這壹個地步的話，他就將真正擁有整個青州，還會占領除彭城之外的整個徐州，對於兗州也會攻取三分之二。
　　做到那個地步的漢部從疆域上看去比戰國時期的齊國還大，問題是地盤大沒有人口，尤其是在石虎將兗州人口完全驅趕到司州的前提之下。
　　誰都想要讓劉彥按照他們的想法來做事，偏偏誰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籌碼。
　　他們之中又有不希望劉彥朝哪個方向擴張的人存在，例如庾翼就無比憂慮漢軍向豫州方向擴張，那將會增加漢部控制區域與東晉小朝廷的邊界線。
　　兩個不同國家的邊界線過長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會造成互相之間的提防心加重，甚至是摩擦也會不斷，導致最後兩國不得不用大規模的戰爭來解決紛爭。
　　庾翼搞不懂劉彥到底在想什麽，中原的威脅沒有解除，漢部為什麽那麽熱衷於向南方進行擴張？
　　“豫州是壹個人口大州，對於我們從長江以南吸引人口遷移也是壹個關鍵。”桑虞笑嘻嘻地看了壹眼庾翼，重新看向劉彥時，說道：“這壹國策需要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
　　確定好各自的戰區，再表達出自己的需求，其中冉氏秦國、張氏涼國、慕容燕國已經將自己該說的話說完，接下來就看漢部的回應，偏偏劉彥好像並沒有要答應什麽或索取什麽的意思。
　　“大王？”
　　不止壹個人開始稱呼劉彥為大王，這個稱呼很有意思，他們對自己效忠的對象是稱呼王上，對外國的君王就是稱呼大王。會那麽稱呼劉彥，答案呼之欲出。
　　劉彥要建國，也到了應該建國的階段，但不代表他會選擇這個時候。
　　目前而言，與石碣趙國的戰爭還沒有到最激烈的時候，建國該是選擇最危險的時刻作為提振軍心士氣和民眾熱情，要麽則是在解除危機之後。
　　時機和動機都沒有到那個時候，劉彥被稱呼大王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回應。
　　“我家王上有言，若是大王建國，必將傾力支持，並永世友好。”蔣幹覺得自己說得很透徹，傾力支持就是不管稱什麽都接受，說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劉彥，只差口呼：好歹給點反應。
　　謝艾又皺眉了，他們其實不怎麽接受劉彥建國稱漢，壹旦劉彥建國成為漢王，政治地位上只要沒有否認自家是漢家苗裔都會矮其壹頭。
　　事實上除了冉氏秦國，任何壹個國家都不會樂意中原再出現壹個漢國，尤其是隱隱約約間乃是漢室後裔的人，建立起來的漢國。
　　慕容燕國那邊的人全部死死盯著劉彥，他們在等待。
　　庾翼等等長江以南而來的人也全部看著劉彥，他們同樣在等待。
　　事情談到了這壹步，似乎是進入壹個關鍵的節點，劉彥怎麽也該有個表態，無論是什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