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俘虜

　　白族公主納芙與大將諾其阿因為李清另有打算，並沒有在捷報中提及，而他兩人也被李清隱藏了下來，秘密囚禁在崇縣原參將府，這座參將府邸原本為了保證李清的安全，修得極為堅固而且戒備森嚴，現在李清離去，用來囚禁重要人犯到是恰到好處，大門壹關，哨樓上的哨兵轉個身子，弩箭換個方向，便成了壹座天然的監獄。當年移植而來的壹些大樹都已成活，經過了壹個春天之後，現在已是枝繁葉茂，而在這些林間，居然也安排了不少的流動哨。壹路走來，不禁讓李清感嘆，當初自己住在這裏，安保也不曾森嚴到如此程度啊！
　　李清卻不知揭偉知道有這麽兩個重要的人物要關在這裏，便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壹點錯處，要是讓這兩個人出了壹點意外，那自己別說是烏紗，便連腦袋只怕也保不住。他只恨不得讓人將這幢院子圍成壹圈，壹個挨著壹個站得密密麻麻，方才能放心。
　　順著臺階壹路到了院子門口，壹個獨臂的衙役迎了上來，壹眼看到李清，不由激動起來，小跑幾步，也不管頂頭上司正在面前，向李清行了壹個軍禮，道：“將軍大人，小的候武給您請安了。”
　　壹看他這模樣，李清便知道他是壹個退伍下來的老兵，現在在崇縣做個衙役，他對於傷殘軍人的安排撫恤壹向非常優厚，讓這些人退伍後不致於為生計發愁，伸手捶捶候武的胸膛，笑道：“嗯，還行，雖然不當兵了，但還結實的很！”被將軍這麽壹拍，候武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謝……謝將……軍關心，小的很好，自從手殘了退伍之後，將軍給了撫恤，回到縣裏，又給安排差使，如今過得很好，還討了壹房老婆，今年過年的時候，就可以給我生給娃娃了。”
　　李清大笑，“好，好得很，後繼有人。”候武笑著說：“是，是啊，要是再生給小子，等他長大了，便又跟著將軍去打仗。”
　　李清搖頭，“不，不打仗了，我們把要打的仗打完，等小子們長大了，要去讀書。”
　　揭偉驚異地看了壹眼李清，這還是第壹次與李清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但這看似很平常的壹句話，就從字裏行間顯露出李清的雄心壯誌。
　　“他們怎麽樣？”李清指指院子裏。
　　“他們啊？”候武眼裏露出厭惡之色，與蠻族打老了仗，又因此而殘疾，對於這些蠻子殊無好感，“過得倒挺好，男的每天吃飽喝足便練功，哼哼，還想打我們嗎，想也別想了。那女的平常倒安靜，也不怎麽出來，不過今天看起來倒挺高興，還跑出來唱了壹首歌，用得是蠻語，也不知道在唱些什麽！”
　　李清點點頭，對於候武的感受他自然知道，拍拍他的肩膀，道：“他們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既然已經是俘虜了，倒也不用羞辱他們，咱們可不是蠻族，是中華上國，是禮儀之邦，妳說對吧？”
　　候武行了壹個禮，“這什麽的，將軍說了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將軍說得肯定是正確的，將軍怎麽說我便怎麽做就行了，這些日子來，我可沒有虧待他們。”
　　“嗯，做得好，帶我們進去，我去看看他們。”
　　走進院子，出乎李清的意料之外，諾其阿居然穿得整整齊齊，站在房門口，斜倚在房門上，抱著膀子正看著他。他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想是聽到了李清的聲音。
　　李清大步向他走去，楊壹刀和唐虎兩人手按著腰刀，警戒地看著諾其阿，聽過山風與呂大臨講過這諾其阿很厲害，可不能讓他有可趁之機。
　　“諾將軍，撫遠壹邊，壹月有余，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對於李將軍而言，當然是很快，但對我這階下囚而言，可就是度日如年了。”諾其阿淡淡地道。
　　李清微微壹笑，諾其阿是草原上有名的將領，被稱為繼虎赫之後草原又壹位智勇雙全的將領，如果不是因為納芙，想要活捉他恐怕不是那麽可能，這樣壹個心高氣傲的人，如今被圈養在這裏，當然是有怨氣的。
　　“階下囚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諾將軍，除了行動上有些不自由，妳可是享受著貴賓的待遇，不信妳問問我身邊的揭縣令，他每日吃的還不如妳呢？”
　　諾其阿冷冷地道：“這也正是我不解的原因，李將軍，雖然不知妳打得是什麽主意，但我現在就可以對妳說，妳肯定會失望的。”
　　李清大笑，“諾將軍多疑了，妳以為我想幹什麽，勸降妳？還是要妳告訴我壹些白族的情報？我雖不那麽聰明，但對於諾將軍的名聲還是略有所知，是不會白白浪費時間的。將軍卻請寬心。”
　　“妳不聰明，妳是狡詐。”諾其阿憤憤地道。“落在妳手裏，早些殺了我幹凈，不必多說。”
　　“殺妳幹什麽？好吧，就算妳想死，妳想屋裏的納芙公主也陪妳壹起死麽？”
　　諾其阿臉色壹變，人也有些緊張起來，“打仗是我們男人的事，我輸給妳，沒什麽好說的，公主壹個女子，妳堂堂大楚將軍，不會如此無恥地去為難她吧？”
　　李清盯著他，“壹個女子？敢問諾將軍，每每妳們從我定州掠去的女子下場又如何？”
　　諾其阿頓時語塞。
　　“好了，諾將軍，我們兩家世代仇敵，這些廢話倒也不用多說了，我想見見公主，請替我通報吧！”
　　諾其阿臉色壹變，“妳想幹什麽？不說出來意，我是不會讓妳進去的。”攔在門口，拉開了架式。
　　李清不由大笑，他身後的楊壹刀與唐虎兩人嗆的壹聲抽出刀來，向前逼了壹步。
　　“諾將軍，妳剛剛還說了妳是階下囚，怎麽這時節就沒有了階下囚的覺悟呢，妳以為能攔得住我們。”
　　“無非血濺三尺而已。”諾其阿絲毫不退讓。
　　李清搖頭，身後的親衛們大步向前。
　　“諾將軍，請李將軍進來。”屋裏突然傳出壹個女子的聲音。
　　“公主！”諾其阿回頭。
　　屋裏傳來壹聲幽幽的嘆息，“諾將軍，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有什麽好說的，不用枉送性命，李將軍不會為難我的，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裏安住到現在。”
　　李清笑顧諾其阿，“瞧，智勇雙全的諾將軍見識居然還比不上壹個女子，我要是想為難妳們，需要這麽費手腳麽？請吧，諾將軍。”
　　諾其阿喘了壹口粗氣，伸手推開房門，李清大步走了進去。
　　納芙穿著正裝，站在房子的中央，壹雙妙目盯著大步走來的李清，李清停了下來，楊唐二人手扶腰刀，站在離李清壹步遠的地方，而諾其阿掩上房門，守在門邊，有些緊張地盯著納芙，腦子裏卻有些亂，不知李清有何來意。
　　突地身體壹震，納芙公主長得花容月貌，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這李清抓住公主之後，不向上面請功，卻偷偷地藏了起來，莫不是想對公主不軌？否則為什麽在夜裏摸到了這裏？壹想到這裏，腳步便不由向前移動，發現他舉動的楊壹刀立即向後退了壹步，靠近諾其阿，狠狠地盯著他。
　　兩人對視片刻，納芙忽地盈盈壹禮，居然是很標準的中原女子與人見禮的動作，“感謝將軍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李清微笑著擺手道：“公主請坐，在這裏過得還習慣？吃得可好，睡得可香？”自己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
　　納芙顯得很鎮靜，她其實是壹個極其聰慧的女子，明白李清將自己藏在這裏，必定另有所圖，但絕不是貪念自己的美色，那個押送自己過來的定州女官可謂是國色天香，比自己強多了，有這等美女在身邊，自己這樣的草原人又何曾能入他的眼，自己或許在草原上能稱之為美女，但與中原女子比起來，無論是性格，還是膚色，或者媚惑，都差得老遠。
　　“吃得很好，也睡得著，至於習不習慣，倒不好說了，草原兒女習慣無悠無慮，縱馬馳騁，現在整日被圈在這院子中，將軍您說呢？”
　　李清點點頭，“這倒是不錯，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公主須見諒。”
　　納芙微笑，“當然，我是俘虜嘛，能有現在的待遇已是大出我所料，如果來日將軍被我部俘獲，我壹定會讓將軍過得比我現在好！”雖在笑，但言辭卻慢慢地鋒利起來。楊壹刀和唐虎不禁大怒。
　　李清卻不以為忤，與壹個女子饒舌鬥嘴，他卻是懶得去做。
　　“聽說公主今天很高興，還唱起了歌！”
　　“是啊，今天唱了歌，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嘛！”納芙道。
　　“哦，失禮了！”李清驚訝地道：“早知是公主芳辰，我應該帶些禮物來。”
　　“將軍有心，納芙心領。禮物什麽的倒不必了，我倒是想知道將軍將我關在這裏，放也不放，殺又不殺，到底有何用意，說出來能讓納芙過壹個安心的生日，就很好了，現在著實有些不安心。”
　　李清笑道：“這個不急，以後再說，說實話，我現在也還不知道怎麽安置妳們，這樣吧，我在崇縣要呆上兩天，明天我便陪公主出去轉轉，看看我中土人情風貌，算是我送給公主的生日禮物可好？”
　　能出去透透氣，放放風，當然是好，這些日子，納芙被關在這裏，可是悶得透了。
　　“當然好，好極了，終於可以出去了！”納芙拍手笑道。
　　李清微笑，這壹時刻，倒覺得這個蠻族公主與中原女子倒也沒什麽區別。
　　“哦，對了，明天還請兩位換上本地服裝，如果兩位穿這身衣服出去，會挨石頭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