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架構

　　議完了如何處理白族，李清掂起手邊的那份文案，遞給路壹鳴，“妳瞧瞧這個！”
　　路壹鳴壹目十行地看完，卻微笑不語，李思之文武全力，心思也剔透得很，這是在摧促大帥，盡快地安排給他壹個職務呢！但這事兒卻也為難，定州作為壹個新興勢力集團，政府機構比起那些歷史久遠的勢力要簡化許多，而正是因為這種簡化，才導致了定州政府的辦事效率遠遠高於同輩，就這麽多位子，壹個蘿蔔壹個坑，而且李思之作為李清的嫡親大伯，身份之貴重那是不容置疑的，這就產生了難題，安置低了顯然不合適，但定州高層的位置現在卻基本是滿的，拿誰？
　　路壹鳴默不作聲，他再品行高潔，也不會說那我下來，讓李大人上吧？這種難題還是讓大帥來處理吧！
　　“我想讓付正清回來總管財政工作，把妳從這壹塊事務中解脫出來！”李清道。
　　路壹鳴壹聽便明白了，“大帥要想讓李思之大人去主政蘆州？”
　　“不錯，蘆州不錯，既有大量的肥沃的田地，又有特產玉石，以前徐宏偉在那裏，完全是糟塌了蘆州這壹塊風水寶地，大伯有主政翼州的豐富經驗，讓他去那裏，興許不出幾年，蘆州又會成為我定州又壹個強大的後勤基地！”李清笑道。
　　路壹鳴兩手輕輕鼓掌，“此策甚好！李思之大人在翼州，是在前人打下的基礎發展起來，想必以李候爺也是心有憾焉，現在將壹個落後的蘆州交到他手裏，如果李候爺能將他治理的如同翼州壹般，想必成就感會更強壹些吧！”
　　李清大笑，“老路，想不到妳是這麽蔫兒壞啊，妳把這話跟我大伯說了，他還不卯足以勁，拼了老命沒日沒夜的幹啊，我可跟妳說，要是累壞了他老人家，他日李錚尋上門來，我可不給妳打掩護！”
　　二人相視都是壹陣大笑，半晌李清喘著氣停了下來，“大伯的事情還說壹點，這個我爹這壹塊可更麻煩啊！”
　　路壹鳴輕聲道：“大帥當真不想讓威遠候爺再帶兵麽，威遠候爺正當壯年，又是帶老了兵的，就這樣閑置可是太可惜了！”
　　李清搖搖頭，“爹他老人家前半生壹直在戰場之上拼殺，現在我們兒女都長大了，有事兒子服其勞，不必再讓他老人家辛苦了，打仗這種事，還是交給年輕人吧，他老人家還是在後方多多參謀壹些即可！”
　　看著李清有些莫測高深的笑容，路壹鳴心知，大帥內心裏必然有壹些別的思量，不過這些思量，自己還是別去想得好，什麽年紀大了這都是鬼話，裘誌年經大不大？就是呂大臨的年紀都不比威遠候爺小，而且呂大臨的名氣可遠遠比不上威遠候爺，但大帥既然這麽說了，那就這麽做。反正這事吧，說來說去，還是李家的家事。
　　“那威遠候爺怎麽安排呢，總不成讓候爺在家閑居養老？”路壹鳴搖頭道。
　　李清聳聳肩，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搖了搖李思之的折子，道：“大伯這折子倒還真給我提了壹個醒兒，老路，我們現在地盤這麽大了，官制，軍制倒還真要仔細地斟酌壹番，過去的那些很可能有些不合適宜了。”
　　雖然外界壹直都將李清勢力集團稱作定州集團，但其實現在李州的地盤之廣闊，在三大勢力之中，已是雄居首位，北到衛州，蘆州，西至室韋，中原腹地有翼州秦州，南方又並州，形成了壹個以定州為中心，包含著復州，全州，以及被並入翼州的原金州，地跨數千裏，龐大的地盤上沿用的還是李清僅僅占據定州之時的那壹套官制，像路壹鳴，節制著李清制下所轄各州的民政，實際上手中的權力幾乎不下於當初的洛陽壹方的首輔陳西言，但官位還只是壹個定州知州，而大將過山風，現在擁兵十萬，也只是壹個將軍銜，不論是叫起來，還是讓人看起來，總是怪怪的。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跟著李清幹的人，極大壹部分都是沖著錦銹前程來的，但現在，核心圈子裏的人，都還只是壹個知州，在原大楚官品中，也不過是壹個三四品的樣子，妳叫更下邊的人情何以堪啊？雖然權力大了，但卻總有錦衣夜行之感，名頭叫出去不響亮啊！
　　路壹鳴眼睛卻是壹亮，李清的這壹番話，卻還有著另外壹層隱含的意思，那就是他終於要光明正大地擺脫大楚名義上的束縛，而要正式自立了。
　　“大帥，不，不，不，主公，妳準備怎麽做呢？”
　　李清瞄了他壹眼，知道路壹鳴的心思，微微壹笑，道：“老路，首先，在文事之上，我準備成立內閣，以妳為首，再招賢納新，組成壹個領導班子，負責定州所有的日常行政，這樣，妳也可以從繁雜的地方事務中解脫出來，也只有這樣，妳才能放眼於整個我們的統轄區域，制定政策，方能不偏不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揭偉等幾人不止壹次地在我面前抱怨，妳偏向定州呢？”
　　路壹鳴尷尬地壹笑，“哪有，哪有！”
　　李清哈哈壹笑，接著道：“內閣之下，分設部司，處理庶務。比方我們現在有商務司，有後勤司等等，這個妳下去後好好地考慮之下，然後給我寫個詳細壹點的東西上來。”
　　路壹鳴點點頭，“是，大帥。”他註意到了李清說內閣只負責文事，而沒有提到軍事方面的問題。
　　“軍事方面，我準備設立五軍都督府，設大都督壹名，都督之下，分設與五軍相對應的五司，同時，在都督府下，設置參謀本部。我的意思是，以後的都督府大都督，有權無兵，而下面五軍，有兵無權！沒有都督府的命令，不得隨意調動軍隊。”果然，李清接著便說到了兵事。
　　路壹鳴有些遲疑道：“主公，現在正是我們逐鹿中原，馬踏天下之時，如此壹來，前線大將沒有了自由調動軍隊的權力，是不是對將軍們的作戰會額外加上了壹道鎖鏈，不利於戰事啊？”
　　李清笑了笑，“我知道，這壹條將在和平時期時才會真正發揮作用，而戰時，特別是我們現在，我會額外授權給統兵的將軍們可以靈活用兵。但是現在，我們必須要將這個都督府的架子搭起來，要讓將軍們逐漸習慣他們的上面還有都督府。”
　　路壹鳴明白了，李清的目光看得更遠，拿下天下之後，李清斷然不能容忍手下大將們還擁有重兵並可隨意調動，這個都督府的設立便是未雨綢繆，讓大將們慢慢習慣，當習慣成了壹種自然，以後的反彈便可更小。
　　“所有的這壹切，目前我還在構想之中，妳心裏要有壹個數兒，替我拾漏補缺，特別是關於文事方面，這是妳擅長的。總之以後，軍政分離，我是這樣想的，五軍分別為東南西北四大軍區再加上中央軍區，這五軍為野戰軍，軍隊的調動，作戰，直接歸屬大都督府統管，但將領人事由內閣署理，地方守備部隊要逐漸取消。”
　　路壹鳴壹驚，“主公，地方守備部隊負責著地方治安，緝拿盜賊，怎麽可以取消？”
　　李清微笑道：“我說得是逐漸取消，地方守備部隊的存在，緣於現在的大楚恰逢亂世，民不聊生，盜賊四起，官府治理不力的原因，當有壹天，四方升平，山晏河清之時，那裏還來那麽多的強盜匪徒，說到底，這些所謂的盜賊，大部分只怕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饑民，只要他們能活下去，而卻越活越好，他們還會去做盜賊這壹份沒有前途的職業麽？妳瞧瞧定州，現在還有占山為王，打劫為主的盜賊麽？”
　　“主公說得是，但地方治安總還是要人維持的！”路壹鳴道。
　　“當然，即便是聖人治世，也不乏有害群之馬，知州轄下，設立治安司，主管緝拿那些鋌而走險的人，設立法理司，依法審判，以儆效尤。這壹點可以先在定州，復州作為試點，先試壹試，如果效果好，那麽，將在以後逐漸在我們的控制區域內推廣。”
　　“主公剛剛說設立法理司負則審判，那麽是不是以後地方主官將再也不用升堂審案了？”路壹鳴問道。
　　李清哈哈大笑，“壹地主官，有多少事要他去做，每日開堂升案，還要不要做別的事？這些事便交給法理司去做，地方主官只需監察他們是否公正執法即可！不必開涉他們的日常運作！”
　　李清滔滔不絕地談起他想要推行的行政構架，路壹鳴卻是越聽越是心驚，李清所施行的這壹套，與大楚數百年來施行的治政手段大相徑庭，而想完成李清所設想的這個構架，只怕不是數年之功能做到的，便是現在搭起壹個大致的架子來，也不是壹件容易事，臉上不由露出苦色。
　　路壹鳴不是壹個善於反駁得人，他總是想著將主公交待的事情，去盡可能地做好，而如果尚海波在此，說不定就會對李清大加駁斥了。
　　“主公，這個工程太過於浩大，只怕我做不好啊！”路壹鳴連聲叫苦。
　　李清道：“我是先透露給妳壹些，讓妳在心中慢慢地去想，去完善，這些具體的工作，卻不需要妳去做，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深挖洞，廣積糧，準備逐鹿中原，馬踏天下！”
　　廣積糧路壹鳴是聽懂了，但為什麽要深挖洞，他卻是甚了了，反正兩者的意思大概差不多吧，“大帥，那您剛剛交付的這些事情，我不做，由誰去主持呢？”
　　李清擡手指了指西方，“燕南飛要回來了，我先與他談壹談，如果相談甚歡的話，這些事便讓他來做吧！妳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指點他壹下便了！”
　　路壹鳴恍然大悟，燕南飛之才，只怕遠超過自己，李清召他回來，便是要讓他推行這套政策，但這套政策真推行下來，必然有不少的人利益要受到損害，主公是絕對不會說這些是他想出來的，那麽燕南飛便是壹個合適的人選。以燕南飛如今的處境，他的將來，便是壹個孤臣。但李清剛剛所說的這些，燕南飛恐怕也想不到，這便要借助自己之口，訴於燕南飛。這才有了今日這番長談。
　　路壹鳴擡起頭，深深地看了壹眼李清，定州事變之後，主公好像變了很多了。李清若無其事的喝著茶，似乎沒有看到路壹鳴眼中隱藏著的壹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