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相見不如不見

　　秦風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壹下，似乎想起了什麽，整個人壹下子變得沈默了下來，默默地看著遠方那有在陽光之下有些扭曲的風景。
　　“妳恨她？”看到秦風的模樣，舒暢小心翼翼地問道，在這個問題上，即便是舒暢，也有些擔心觸到秦風的逆鱗。
　　每個人都有他的逆鱗，輕易觸碰不得，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但在某些事情之上，仍然要有壹個分寸，否則便極有可能翻臉。剛剛舒暢被秦風問得急了，他深知以秦風的智商和反應，再追問幾句，說不定自己主要露出馬腳，但現在，很明顯還不是讓秦風知道某些事情的時候。因為他現在不能確定秦風到底在接下來的道路之上有什麽打算。
　　潛移默化，慢慢地影響他，或者是更好的壹個辦法。
　　不過話壹出口，看到秦風有些痛苦的面龐，舒暢便後悔了，真是不該提這個話頭。他與秦風還是朋友，朋友是用來安慰的，而不是用來往傷口上灑鹽的。
　　“恨？”秦風轉過頭來，看著舒暢，搖了搖頭，“我怎麽會恨她？愛還愛不過來呢？”
　　聽到秦風的回答，舒暢便有些奇怪了。
　　“可是秦風，妳都醒了這麽長時間了，但妳沒有壹次提到過閔若兮，更沒有說過要將妳重新活過來的消息去告訴她壹聲。妳可知道，因為妳的死，她有多痛苦嗎？”舒暢瞇起壹眼睛，“堂堂壹位公主，放下壹切，決然與妳在詔獄之中完婚，為妳披麻戴孝，為妳持節守靈，妳就沒有壹些觸動？”
　　“那妳覺得我能怎麽做？”秦風垂下了頭，低聲道：“告訴她我還活著，又有什麽用？”
　　“至少妳們可以在壹起啊，有很多辦法是不是？她可以跟著妳去浪跡天涯，妳也可以隱姓埋名去公主府。”舒暢試探著問道。
　　“開什麽玩笑！”秦風道：“我的性子是怎麽樣的妳不知道？兮兒是公主，金枝玉葉，妳讓她拋棄這壹切，跟著我去流浪？跟著我去受苦？跟著我去走壹條前途莫測的道路？”
　　“那妳可以去公主府嘛！”
　　“妳不了解兮兒。”秦風搖頭道：“即便我願意，她也不會願意。她不可能願意看到壹個活著的我永遠見不得陽光，永遠隱姓埋名地像壹個隱形人壹般呆在她的身側，如果我去了，她會想盡壹切辦法，生出無數事端來想讓我重現於陽光之下，閔若英會答應？壹個應當死了的人，卻又活了過來，這不是赤裸裸地打朝廷的臉麽？”
　　“或者這只是妳的想法呢！”
　　“妳知道什麽叫心意相通嗎？”秦風盯著舒暢，淡淡地道：“我與她便心意相通，我知道她是怎麽想的。既然如此，何必讓她知道我還活著，時間便是最好的良藥，也許過上壹些年之後，我在她心中的影子便會慢慢淡去，會有比我更優秀的人走進她的生活，她會開啟壹段新的感情。”
　　“我看不大可能，前段時間妳死了，我可是親眼見到她那時的模樣。”舒暢深有感觸地道：“秦風，妳這樣做，不覺得心太狠了壹些麽？”
　　秦風再壹次的沈默了。
　　“有時候狠，是為了深深的愛。我還活著，我們兩人說不定便會彼此傷害，倒不如就此壹了百了。”
　　舒暢搖搖頭，“妳的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意思？”
　　“不錯。”秦風陡地直起了腰板，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舒暢：“我醒來好幾天了，但妳也好，馬猴也好，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敢死營。妳們明明知道，在我心中，現在除了兮兒之外，便是敢死營的兄弟們了。妳們不提兮兒怕我傷心我尚能理解，但妳們不提敢死營的兄弟，便於理不通。郭九齡跟我說過壹些，但他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他們現在還剩多少？在哪裏？”
　　“聽馬猴說，小貓帶著他們進了落英山脈，也只有那裏，能讓他們藏身了。現在楚國對他們是沒有多大威脅了，但還有另外壹個巨大的隱患，落英山脈現在在秦人的控制之下啊，妳的敢死營與秦人之間的血海深仇，自然不用我多說，只怕他們現在的日子是極不好過的。”舒暢道：“還有，和尚聽說妳被抓了，而且要被處死，進了落英山脈之後，便背上包裹離開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江湖之上又要多壹個花和尚了。現在的敢死營是人心浮動，全靠小貓獨立支撐，但不見得能撐多久，秦風，妳的敢死營破壞力有多大妳自己也知道，他們中很多人本來就是某些行當的翹楚，在敢死營中經過妳的調教，又經歷了戰爭的磨練，壹旦星散開來，只怕便會為禍壹方。”
　　“那些人參與了？”
　　舒暢壹楞，緊跟著便反應過來秦風的問題：“策劃者來自閔若兮的謀士，叫辛漸離。參與者有安陽郡的郡守程平之，郡兵系統以楊義為首的將領，當然，還有剪刀，最後郭九齡也加入了進來，如果不是郭九齡在最後時刻出來主持大局，敢死營本來可以有更多的人殺出重圍的。小馬猴現在提起郭九齡，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呢，說是救了壹個白眼狼。”
　　“我知道了。舒暢，回去之後，便讓小馬猴先回去告訴小貓，我還活著，讓他們好好的藏在落英山脈之中。等著我回去。”幾個深深的呼吸之後，秦風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我以為妳會歇斯底裏！”舒暢瞧著秦風，道。
　　“死過壹回的人，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失控了。”秦風站直了身子，道：“歇斯底裏有什麽用？能讓我的兄弟們活過來麽？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反倒是要比以前更回平靜。血債血償，所有的兇手，都不能活下來。只有他們的死，才能告慰我的兄弟們的英靈。”
　　“壹個也不能少！我會壹個壹個的將這些人全都宰了。”秦風看著自己的雙手，強調道：“壹個也不能少。舒暢，妳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讓兮兒知道我還活著嗎？因為這壹切的源頭便是閔氏，閔若英，閔若誠，他們，將從此成為我秦風的死敵，不殺他們，誓不為人。”
　　“我不想讓兮兒夾在中間為難，就讓她認為我死了吧。過去的秦風已經死了，在詔獄之中便已經死了，過去的哪個秦風將與敢死營壹齊成為歷史，只會存在每壹個活著的敢死營中人的心中。直到有壹天，我們能光明正大地出現。”
　　“殺！”
　　“殺！”
　　“殺！”
　　站在山頂，秦風舉起了手臂，仰天長嘯，憤怒吼叫著。
　　太陽西斜，兩個人影相互扶持著，向著山下緩緩走去，依稀有對話之聲傳來。
　　“對了，妳還沒有告訴我，閔若兮那壹掌擊碎妳丹田的時候，妳是什麽感覺呢，那時候妳應當還有感覺吧？這個對我很重要。”
　　“那個時候，我體內的真氣正在向外膨脹，那壹掌擊下之後，這些失控的真氣不是向外爆發，而是忽然向內收斂，壹下子便完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回去我還得好好研究壹下妳的身體，看看是怎麽回事，介竟我從妳身上切壹小塊肉下來嗎？”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