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2章 不敢置信
馬前卒 by 槍手1號
2019-4-3 18:04
距離明軍與芭提雅發生戰鬥的海域五十裏左右,另外壹支多達上百艘的戰艦正靜悄悄地停泊在壹個荒島的背面,比起芭提雅拼湊起來的百多艘戰艦不壹樣,這壹支艦隊就顯得規整多了,他們甚至像明軍艦隊那樣,給自己的戰船塗上了統壹的顏色。
這自然是這片海域力量最為強大的壹個國度,馬尼拉的艦隊。現在的他們,就如同壹條毒蛇壹般,躲在壹邊探頭探腦地窺視著,壹旦瞅準機會,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將上去,奪取屬於自己的勝利果實。
正如陳慈所猜測的那樣,馬尼拉傾巢而出的這支艦隊,統帥並不是翁貝拉,而是馬尼拉的國相洛壹水。
如同芭提雅這壹次賭上了國運悍然與明軍對上,洛壹水也清楚,壹旦他這壹次出手了,那也是不折不扣地與明人翻了臉。所以他不能允許有壹艘明人的艦隊突圍而出,戰事壹起,他甚至會封鎖掉這片海域向外的通道,斷絕消息,使得明人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獲知這裏的任何消息。
他需要時間來整合這片海域。
這樣壹場關乎到馬尼拉生死存亡的戰事,他怎麽敢放心讓翁貝拉指揮呢?直到現在為止,洛壹水仍然認為這壹場海戰,雙方兩敗俱傷的可能性會更大壹些。明人太自大了,寧則遠太狂了,如果他率領壹到兩支艦隊抵達此處,情況會完全不壹樣的。
雙方的戰鬥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的,芭提雅集合了百余艘大小艦只,而寧則遠也拼湊出了數十艘戰艦,考慮到太平號強悍的戰鬥力,這應當是壹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勢均力敵,正是洛壹水最想看到的。壹方太強而壹方太弱,那他也就沒有了從中漁利的機會了,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將自己控制之下的那些海盜送給芭提雅的原因所在。
天空晴朗,艷陽高照,微風徐徐,這正是海戰的最好的天氣啊!坐山觀虎鬥的洛壹水舒服地閉著眼睛躺著壹張躺椅之上,享受著陽光海風溫柔的按摩,等待著前方傳來好消息。
壹旦那邊戰事有了傾向性的結果,那些在私下受到自己控制的海盜們,便會分派出戰船來向自己報信,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出擊的機會到了。
愜意地洛壹水,根本沒有註意到,在自己的頭頂之上,壹只蒼鷹在盤桓了數圈之後,又揚長而去了。
海面之上,壹艘快船孤零零地出現在了馬尼拉艦隊的視野之中。
正在假寐的洛壹水得到報告,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睛,走到了船舷邊上,不應該啊,怎麽這麽快就有了結果,在他的預估之中,這壹場海戰興許要打上壹到兩天的模樣,才會真正的決出勝負,怎麽這麽快就有了消息?
快船愈來愈近了,洛壹水的臉色卻是慢慢地沈了下去。
船是來了,不過不是他盼望的送信的船只,因為這艘快船是壹艘標準的明軍快船,而船頭之上,壹個人孤零零的盤膝坐在船頭之上。
那是陳慈。
洛壹水心中驚疑不定,陳慈並不知道他這壹次會率眾前來,自己駐紮的地點,更是壹個秘密,可他為什麽能徑直地找到這裏來?
快船飛速向前,很快就來到了這只艦隊的面前,陳慈仰頭,看著不遠處的壹艘戰艦之上也正在凝視著他的洛壹水,嘴角壹扯,露出了壹絲苦笑。
片刻之後,陳慈登上了洛壹水的戰艦,站在了洛壹水的前面。
“怎麽樣?”洛壹水沒有任何別的話話,他們兩人在壹起合作了十余年了,知道這個時候才說什麽多余的話,都是對彼此更深的傷害,不如開門山地直接進入問題最實質的部分。
“結束了!”陳慈顯得極是疲憊,不是體力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壹是今天的戰鬥過程,對於他的沖擊太大,二來,洛壹水違備了事先與他所商量好的事情而悍然出現在戰場壹側,都讓他覺得很累。
“速勝?明軍?”洛壹水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因為送陳慈的快船是明人的,嚴格些說,是周揚帆的部下,他甚至看見了那艘快船的水兵居然還在同自己的部下們大聲地打著招呼,周楊帆在馬尼拉駐紮了多年,他的部下與馬尼拉的水師,也經常壹起舉行壹些軍事演練甚至聯合起來去清除海盜,互相之間並不陌生。
陳慈看著洛壹水,緩緩地道:“不僅是速勝,而且是完勝。明軍以太平號為首,六艘戰艦參戰,芭提雅百余艘戰艦損失近壹半,其余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們被六艘明國戰艦包圍了,最終只能落帆下錨,向明軍投降了。”
洛壹水眨巴著眼睛,似乎在聽壹個天下最大的笑話,六艘戰艦包圍數十上百艘戰艦,最後居然還迫使對手投降?他是在聽神話嗎?
但陳慈從來就不是壹個有幽默感的人,他是那種最板正的軍人。
“怎麽回事?”洛壹水的聲音之中帶上了無比的沈重之色。
“蒸汽動力的戰艦真正的速度遠超妳我的想象。”陳慈慢慢地道:“整場戰鬥,芭提雅的戰艦從來都沒有成功地接近到明軍戰艦的兩裏左右,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軍攻擊他們。別科亦是壹代名將,我看著他使盡了渾身的解數,展現出了壹個優秀的將領能夠做的壹切事情,但在強大得超出了他想象的敵人面前,壹點用處也沒有。國相,我親眼年看著他絕望地掙紮,那種心情,感同身受。”
洛壹水瞪大了眼睛,“兩裏左右,怎麽可能是兩裏左右?”
“豈止是兩裏?”陳慈面色慘然,“太平號上的艦首主炮,距離芭提雅艦隊還有五裏的時候便展開了攻擊,壹炮下去,壹艘主力戰艦便被擊沈,兩裏,是他們的舷炮的射程。”
“什麽炮威力如此之大?”洛壹水駭然道。
“我不知道。”陳慈嘆息道:“但我去看到了他們的威力,僅僅是太平號之上,除去艦首艦尾各裝有壹門這種射程達五裏的巨炮之外,全艦還裝有壹百四十余門舷炮,別得發起過壹次死亡攻擊,十余艘戰艦啊,被六艘明艦半包圍之後,壹次齊射,便化為烏有了。”
洛壹水後退了兩步,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兩手抱著頭顱,狠命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又驀地擡起頭來。
“妳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不知道,是寧則遠告訴我的,他說,妳就在這個方向上,距他們大約五十裏,然後他便讓這艘快船送我回來,讓我來問國相意欲何為?”陳慈搖頭道。
“意欲何為?還能意欲何為?自然是前來助他作戰的。”洛壹水慘笑著道。“老陳,我們就沒有壹點希望嗎?”
陳慈緩緩搖頭:“國相,海戰之能,妳我能比得上翁貝拉嗎?翁貝拉能比得上別科嗎?縱然我們的戰鬥力要比芭提雅強,但我們能將仗打成這樣嗎?別科已經自殺了。”他轉過身來,看向戰場所在的方向,“以我觀察的明艦的速度,從戰場趕到這裏,最多需要半個時辰。國相,如果他們想要攻擊我們,轉瞬即致,我們的下場不會比別科強上多少。”
洛壹水焦燥地在甲板之上來回轉了幾個圈子:“老陳,妳說,我們這個時候要是去幫助寧則遠,他會不會相信我們並讓我們參加?既然芭提雅已經無法存在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就這樣看著,什麽也撈不到啊?海上的戰鬥結束了,但陸上的戰鬥還沒有。”
看著洛壹水還想著在這壹場鬥爭之中分上壹杯羹,陳慈搖頭道:“國相,別想了,這壹次的事情,與我們徹底無關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趕緊將這支艦隊帶回去,帶回馬尼拉去,我擔心寧則遠兇性大發,趕脆來壹個斬草除根,將我們也滅在海面之上。”
洛壹水身體微微壹震。
“妳是說,我們什麽也不會得到了?”
“豈是什麽也得不到,接下來國相要盤算的,只怕是我們要付出多少了。”陳慈道:“寧則遠已經讓那些島國的國王們快要瘋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些島國會拿出他們可以拿出的最後壹絲絲力量參與到這場征伐芭提雅的大戰之中去,這是壹場瓜飛芭提雅的饕餮之宴,不過卻與我們無關了。”
“寧則遠想要什麽?”洛壹水沈默了半晌,頹然問道。
“他現在想要的,只是翁貝拉的人頭。”陳慈看了壹眼遠處的另壹艘戰艦,那是翁貝拉的旗艦。“其它的,恐怕要等到芭提雅之事結束了。”
洛壹水面目漲紅,“他這是要削去我們在海上壹條有力的臂膀啊。”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陳慈嘆道:“還能如何?國相,想法善後吧。這壹次,如果不滿足明人的要求,恐怕我們十余年的努力,就要毀之於壹旦了。”
洛壹水痛苦地將頭埋在了雙膝之間,兩手緊緊地抱著腦袋,陳慈突然發現,洛壹水的鬢發之間,竟也是斑斑駁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