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5章 毒計

　　面對著曹沖的詰問，曹雲有些無奈地道：“皇叔，妳所說的這壹切，我焉能不知？”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任由其發生？”曹沖惱火地看著對方。
　　“我們發現這壹切的時候，壹切都不可逆轉了。”曹雲長嘆了壹口氣：“到現在為止，我們仍然沒有搞明白這壹切是怎麽發生的。明明是壹場互惠互利的商業交易，可我們的財富卻在不知不覺地流向對方。”
　　“與明國開放交易，本來就是壹個錯誤。”曹沖道。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戶部尚書已經撤職查辦，鑄錢司，治錢司等壹幹利用職權貪腐的人，早就被砍了頭，我們已經開始著手限制與明國的交易，但走私泛濫，查不勝查。”曹雲慨然長嘆，“明人所生產出來的產品，物美價廉，同樣的東西，他們的價格比我們要低上壹半左右，即便是我們發現了不對，立即開始限制這些貨物的流入，但明人的貨物仍然通過不同的渠道湧入我大齊。”
　　“這樣壹來，我們的百姓日子只怕就難過了。”曹沖臉色凝重地道。
　　“是。”曹雲點頭承認這壹點。“兩年前，我們好不容易從明國獲得了大量的棉花種子，因為國內需要大量的棉花，棉布，我們四個郡治開始大規模地種植棉花，百姓也以紡線織布為生，但只不過是過了壹年的好日子，從今年開始，大量的明國棉布，棉布以極低的價格湧入到了境內，這四個郡治瞬間便陷入到了窘境當中。百姓織出來的棉布根本就無法銷售出去，因為明人的棉布價格太低了，最終，我們只能將棉花出售給明人，其價格之低，讓百姓已經虧無可虧了。”
　　“皇叔，現在我們大齊，能夠出售給明人的東西，已經沒有什麽了。”
　　曹沖長嘆道：“所以就向明人出售糧食？大量的糧食湧進了明國，然後變成了美酒這樣的奢侈品回到大齊，妳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壹旦有事，我大齊就會陷入糧荒麽？”
　　曹雲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轉過頭來看著曹沖，“皇叔，我自然知道。不過有壹點皇叔盡管放心，這幾年來，承上天保佑，我大齊的糧食還是連年豐收的。遍布國內的常平倉，義倉都是滿滿當當。這壹點，朝廷派人專門壹個郡壹個郡地下去明察暗訪，因此而掉了腦袋的官員成百上千。現在我大齊全國的倉儲糧食足以供三年食用。”
　　“既然如此，那些流往明國的糧食是從哪裏來的？”曹沖不解地問道。
　　“百姓手中的余糧。”曹雲瞇起了眼睛，道。
　　“百姓家無存糧，壹旦有事？”曹沖問道。
　　曹雲重新坐了下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到了那個時候，百姓手中無糧，或者是壹件好事情。”
　　“這怎麽是壹件好事情呢？”
　　“皇叔，百姓手中無糧，但朝廷手中卻有糧，戰爭壹開始，手中有糧的，自然便是老大。到了那時候，我們便能依靠這些糧食，將全國的人力集中到壹起。”曹雲道：“皇叔還記得當年越國的莫洛叛亂嗎？”
　　曹沖駭然，“這怎麽可以？莫洛叛亂，完全是烏合之眾，妳是壹國之主，怎麽會有如此荒謬的主意？”
　　“無法可施。”曹雲無奈地道：“精銳兵馬，我大齊是不缺的，可面對現在的大明，卻力有不逮，真到了那個時候，除了人海戰術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曹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讓曹雲這樣的世之名將亦生出無力的感覺，大齊只怕當真危險了。
　　“當初我們仿制出了明人的弩機，霹靂火，新式投石車，能大批量地制造士兵們需的又好又便宜的盔甲，我們便想當然地認為，我們必然會戰勝明人，可是明人，已經研究出了更厲害的武器，皇叔，那當真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曹雲向曹沖壹壹解釋了明人在盤龍山之役以及在馬尼拉海戰之中展現出來的駭人的武器，曹沖的眉頭，也糾結到了壹起。
　　“六艘戰艦便毀滅了芭提雅上百艘戰艦，這樣的事情，當真是發生在這個世上不是夢囈？”他猶自不信。
　　“已經確認了。”曹雲道。
　　曹沖霍地站了起來，在屋裏來回轉了幾個圈子，厲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等了。如妳所言，既然這種被稱之為火炮的東西，還沒有裝備到明軍邊軍之中，只能說明，他們還沒有大規模生產的力量，否則如此厲害的武器到了邊軍之中，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時不我待，只能馬上出擊。”
　　“至少還需要半年到壹年的時間，我們才能做好最後的準備。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了。”曹雲看著曹沖，“而且，我們還在等待著壹個時機。”
　　“什麽時機？”
　　“秦厲去了西方，現在終於有了消息回來了，他已經成功地說服了西方的那個猛虎王朝的國王丹西，猛虎王朝將會大舉東來。”曹雲道。
　　“壹些蠻夷，能幫到什麽大忙？”
　　“皇叔千萬不要小視這個猛虎王朝，據秦厲送回來的信中所說，這個猛虎王朝所管理的疆域，壹點兒也不比我們這片大陸要小，而且那裏的人，壹個個體格寬大，彪悍異常，單論士兵個人戰力，只怕我們還比不上人家。更重要的是，這個猛虎王朝的水師相當強悍，盡是鐵甲船，當他們東來向明人發起攻擊的時候，也就是我們出擊的最佳時刻了。”曹雲的臉上浮上了些許的紅暈，顯然有些激動。“明人擁有如此厲器，單是猛虎王朝或者單是我們的話，或者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但如果兩者同時來攻，明人敗亡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那猛虎王朝既然如此厲害，那將來是否可制？”
　　“彼輩東來，他客我主。”曹雲道。“皇叔此次平定遼東，勞苦功高，遼東平靜，於我們的朝局大有幫助。否則，就更要頭疼了。皇叔在折子中所說的策略，我亦覺得可行，只是這些女直人當真可信麽？”
　　“有什麽可信不可信的！”曹沖淡然道：“利益交換而已，這個完顏阿骨打也是壹代人傑，不過他們倒真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只要給他們部族糧食布帛，他們就是壹個天生的好打手。”
　　曹雲站起來，走到墻邊，凝神看都著地圖，“完顏阿骨打可以出動多少人手？”
　　“至少三千，而且都是部族之中最精悍之輩，這些人打仗，說不上什麽戰略戰術，但悍勇的確是讓人望而生畏，在遼東，這些人憑著大棒，便將我們的邊軍打得屁滾尿流。”說到這裏，曹沖顯然有些惱火，但轉眼之間卻又平靜了下來，“如果給他們配上鐵甲，利矛，強弩弓箭，這樣壹支力量，足以讓明人亂上好壹陣子。”
　　“如果給了他們這些東西，會來會在遼東生亂？”
　　曹沖嘿嘿壹笑，“只會等他們上了船之後，我們再將這些東西給予他們。只有等到他們在明境之內開始了燒殺搶掠，我們才會給予他們部落糧食布帛。那個完顏阿骨打很清楚，他們再想在遼東從我們手裏搶東西，已經不太可能了，唯有用他們的武力和鮮血，給他們的族人換來壹些生存的機會，否則，這個冬天到來，他們就會凍餓而死，面臨滅族的危險。”
　　曹雲微微點頭，手指指在地圖之上的壹個地方，“皇叔，楚國江南是壹個好地方啊。野人們泛海而渡，與我大齊可沒有什麽關系？”
　　“如妳所說，既然明人還不想馬上與我們翻臉，那這些野人到了他們的地盤之上撒野，他們也就對我們無可指摘，只能自己來剿滅他們。以這些野人的武力，我覺得至少能讓他們手忙腳亂半年以上。那已經很值得了。”曹沖道。
　　“皇叔，寧則楓已經率領舟師出海了，我們這邊給出的公開消息是，寧則楓狼子野心，率部反叛，去當海盜了，我還修書壹封，請秦風派出他的水師幫我們剿滅這個叛賊。”曹雲笑道。
　　“如此甚好，這樣壹來，野人渡海而來，那就只不過是叛賊寧則楓的合流，與我大齊毫無關系。”曹沖點頭道。“不論於公於私，都能交待得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個完顏阿骨打的要求，朝廷便會全盤答應於他。”曹雲道：“明天，我就召見他，與他簽定這個勞什子的協議，讓他們立即發兵，左右也支應不了多少錢糧，半年時間估計是他們能撐的極限了。至於盔甲劍矛，便給他們壹些舊貨吧，他們在遼東與我們打了這許久，擁有我們的這些制式盔甲也算不得什麽事情。”
　　“我們在江南地區的那些深藏的鬼影諜探，這壹次也要全部發動起來，沒有什麽可隱藏的了，能給明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就給他們多大的傷害，這些野人壹旦登陸，人生地不熟，需要有熟知地理的人給他們帶路。”
　　“皇叔說得是。沒有什麽可掩藏的了，哪怕這些人死光了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