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7章 突破

　　石光榮剛剛爬上崖頂的那壹刻，看到的是壹位高大的明軍軍官胸腹之間插著兩枝長槍，兩名齊軍士兵正吼叫著把他往崖邊推去。
　　高大的明軍軍官狂呼著，兩手死死地握著槍桿，奮力往上壹翹，那兩名齊軍士兵飛了起來，驚呼著越過了軍官的頭頂，竟然還在那名軍官之前上崖去，慘叫之聲在風中經久不絕。
　　那名軍官的身影搖搖晃晃，身體正在向崖下倒去，石光榮伸出手去，想要拽住他，但手剛剛伸出去時，軍官的整個人已經向後倒跌了下去。
　　石光榮轉頭身來，兩眼血紅地挺著槍向前撲去，當當兩槍，將兩名齊軍撂倒在地上，又壹個弓步跨刺，放倒了另壹個持刀攻上的士兵。
　　“殺呀！”他狂呼著向著沖去。
　　這已經是他們攻打螃蟹灣鉗臂的第三天了，三天的時間，壹隊隊的明軍士兵攻上了山頂，然後又全部倒在了這裏，或者跌到了崖下。今天，戰鬥終於來到了臨界點。
　　整整半天的浴血奮戰，無數先驅者的鮮血並沒有白白地浪費，壹張張繩網從崖頂垂了下去，更多的明軍正源源不絕地順著繩網爬上來，而守住崖頂這壹小塊地方並且向前推進，為後來者拓展出更多的地方，便成了先驅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雙方都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這壹場戰役的關鍵，誰都沒有退路，齊軍壹敗，他們必然會失去螃蟹灣，而明軍壹退，短時間內，他們將再也無力發起這樣壹次強悍的進攻。每壹次孤獨壹擲的進攻背後，都代表著下壹次的進攻無力。
　　大海之上的周立，此刻只能沈默地看著崖頂的搏鬥，看著敵人的或者自己的人不停地從崖頂跌落，還有更多的人倒在了崖頂之上。他的大炮此刻只能沈默，敵我雙方此刻完全攪殺在了壹起，開炮，便會不分敵我的壹起殺死。
　　飛艇在空中默默地看著這壹場慘烈之極的搏殺，此刻的他們，也只能作旁觀了。
　　壹小隊攻上來的明軍，向前推進了數十步，艱難地給成了壹個盾陣，石光榮帶著他麾下的百余名戰士到了盾陣之後，盾陣不大，只能勉強掩護大約二十名戰士在盾陣之後舉槍射擊。
　　雖然他們並不屬於壹個戰鬥序列，組成盾陣的是宿遷的西軍，而裝備著大明1式的石光榮的部隊則屬於水師陸戰隊，但此刻，不需要有人指揮，他們自然而然地便默契地配合了起來。
　　石光榮雙腿夾開，將大明1式夾在盾陣之上，絲毫不顧面前的弩箭如蝗蟲壹般的飛來，只是穩定地勾動著扳機。五槍打完，立即便將手裏的槍丟到後頭，壹支裝滿子彈的槍立時便會遞到他的手中。
　　二十名槍手，不時有人倒下，每倒下壹人，馬上便會有另外壹人補上去。更後面壹點的，則是掏出了腰中的手雷，奮力地向著蜂湧而至的齊軍扔去。
　　很快，這個組合便將對面的齊軍壓得凹陷了進去，越來越多的大盾加入到了盾陣的行列之中，更多的槍手加入到了射擊的行列當中。
　　零星的射擊和齊射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亂戰之中，即便妳壹槍撂倒壹個，在混亂的戰場之上也並不顯眼，但當上百支槍組成了槍陣，同時發射，每壹聲響都會讓整排整排的齊軍倒下去的時候，這種威嚇的效果，立時便顯現了出來。
　　當在盾陣之後，十余架迫擊炮也穩穩地架起來，開始向著遠處的齊軍的弩箭陣地發射炮彈的時候，壹直堅持向前進攻，想將明軍重新壓到崖下去的齊軍，終於頂不住了。
　　他們開始緩緩後退，因為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壹道防線，有著城墻，有著堡壘，他們還有退路，他們想退回到堡塞之中再與明軍決壹死戰。
　　但祝若凡卻不是這麽想的。他很清楚，壹旦讓明軍在山頂之上立住了腳，就是他覆滅的始端，只有趁著他們立足不穩的時候將他們推下崖去，他才能守得住螃蟹灣。
　　激勵士兵猛攻的鼓聲，始終在堡寨的頂端瘋狂地敲擊著。
　　但很顯然，他的命令，此時已經有些失去效用了。更多的齊軍地士兵並不能理解祝若凡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既然身後還有壹道堅固的防線，為什麽要進行這種慘烈的白刃格殺，他們完全可以退回到堡寨之中對明軍進行有效的殺傷。
　　當壹方有退路而萌生退意，另壹方背後卻是懸崖，退就是死的時候，雙方爆發出來的戰鬥意誌，便是截然不同的。
　　戰鬥，就是這樣，心思不堅定者，總是先敗退的那壹方。其實此刻的戰鬥，明軍並沒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只不過他們的決心更堅決。
　　宿遷的西軍，是壹支打過無數苦戰的部隊，見識過的比眼前更慘烈的戰鬥，對於眼前的這種局面，他們視若無睹，齊軍則大不壹樣了，在以前的戰鬥之中，基本上他們都是以壹種碾壓式的態勢擊敗對手，真正勢均力敵，慘烈之極的戰鬥打得並不多，真正碰上壹次的時候，他們終於開始動搖了。
　　壹方退，自然就是壹方進，壹方心思在動搖，另壹方自然就更加堅決。
　　祝若凡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部隊在前壹刻還在拼命地抵擋，在下壹刻，便突然崩了，他們轉身逃向了身後的堡寨。
　　明軍在向前推進了百余米之後，便停了下來，並沒有再向前追擊，而是就地開始建立陣地。越來越多的明軍爬上了崖頂。看著這壹切的祝若凡，神色黯淡。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克敵制勝的機會。即便是他再壹次地組織反攻，也不可能再將明軍迫退了。接下來的時間，他只能成為被動地防守的壹方。
　　看著布置在山頂的那八門火炮，看著後山那壹門門精心設計布置的霹靂火，他有壹種想要落淚的感覺，這些，都是為了對付海面以及海灣，沙灘之上的敵人而設計的，當敵人攻上了山崖之後，這些便都成為了擺設。
　　“傳令下去，放棄炮房，將所有剩下的火藥，炮彈全都運到城墻上去，霹靂火那邊的石彈也全部轉運到城墻上去。”他意興闌珊地下達命令道。
　　“是，祝將軍。”壹名剛剛退下來的將領有些羞愧，但祝若凡看著渾身血跡斑斑，多處受傷的將領，實在是不好再指責他了。
　　“將軍，我們還有堅固的堡寨，我們能守住螃蟹灣！”或者是察覺到了祝若凡那飽含無奈地眼光，將領輕聲道。
　　“當然，我們壹定能守住的。”祝若凡用肯定地語氣回答道：“我要去睡壹會兒，今天，明軍應當不會進攻了，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們，都需要喘壹口氣兒了。”
　　宿遷也上了崖頂，隨同他來的，還有從大楚號上拆下來的十門火炮。炮兵們上得崖來，便開始尋找最好的安放火炮的地點，宿遷帶來的火炮，就是為了轟炸這些城墻，西軍配備的迫擊炮，能有效地殺傷敵人，但想要破壞城墻，力道還是不夠的。
　　“將軍，齊人的這些火炮還真是大啊！”壹名將領看著被齊人放棄的壹間炮房裏那巨大的青銅火炮，撫摸著還微微發熱的炮身，感嘆地道：“這得有我們大楚號上的主炮大了吧？”
　　“大而無當。”宿遷冷笑著道：“比起大楚號上的主炮，他的威力小多了。”
　　“宿將軍，海灣裏邊水師陸戰隊還在苦戰，我看這火炮的位置不錯，如果我們的炮手能用的話，能不能調轉炮口，打壹打海灣裏的那些齊軍堡壘，給水師陸戰隊壹些支持？”將領指了指遠處正在休整的馬光榮壹行人，這壹次攻上崖頂，這些水師陸戰隊的士兵可是居功甚偉。
　　宿遷爬上了炮房的屋頂，瞅了幾眼，壹拍大腿，“好小子，有妳的啊！還有幾個炮房，能不能用？”
　　將領笑著搖搖頭，“末將都去看了，其它的位置都不合適，就是壹門，剛好夠得著海灣內壹側，這炮管這麽長，這麽粗，打出去效果應當還是不錯的。這玩意兒笨重是笨重，打咱們移動的戰船不行，但打那些死靶子，應當還是有些把握的吧！”
　　“就是這樣，來人，把炮組給我叫來。”宿遷大笑著道：“妳馬上帶人，給我把這間炮房的四壁扒了，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大炮轉過來。”
　　水師陸戰隊的關震在用三天的時間完全控制了水寨之後，戰鬥隨即陷入到了僵局當中，他想要拿下的海灣兩側的敵人工事，輕壹色地鋼筋水泥結構，類似於王筠等在臨城碰到的那種碉堡郡，沒有重火力的他，在進攻這些堡壘的時候，遭遇到了頑強的抵抗，進展甚微，兵力不足的他們，甚至數次遭到了對手的反撲而壹度被逼回到了水寨之中。好在他們武器犀利，壹旦敵人大規模地反撲，他們反而能利用這樣的機會重重地給予敵人殺傷，如是反復數次之後，齊軍便學乖了，再也不出來，這讓陳錚想利用這個小花招誘殺敵軍主力，給敵以最大殺傷的想法也宣告破產。雙方壹時之間僵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