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當年的感覺

　　鐘鎮的臉色蒼白，低垂著頭。身體有些不能遏止的在顫抖。
　　“鐘將軍，喝壹杯吧！”秦風將壹杯酒塞到他的手裏，他木然的拿起來，壹飲而盡。
　　下面舞臺之上，演出的那個秦人樂團正在集體謝幕，大廳裏的所有明人都站了起來，對他們報以熱烈的掌聲。大廳裏服務的丫頭，捧著壹個盤子走上了臺去，盤子裏裝著滿滿的明鈔。
　　他們在天上人間表演，天上人間會給他們支付壹定的報酬，但這樣的打賞，卻是他們的額外所得，也只有讓人滿意的表演，才會有如此之多的打賞。
　　“紫蘿，請他們來見壹見吧！”秦風揮了揮手，道。
　　紫蘿點了點頭，無聲的退了下去。
　　轉頭看著鐘鎮，秦風問道：“鐘將軍在越京城也來了許久了，越京城可與雍都可有區別？”
　　鐘鎮搖了搖頭，苦澀地道：“根本沒有可比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腦子裏想到的是農夫牽著妻子的手走進綢緞莊，想著的是那壹張張滿足的笑臉，想著的是街上那琳瑯滿目的商品。
　　“妳見到的是越京城的繁華，但妳還沒有見過大明其它的地方。”秦風抿了壹口酒，眼光似乎穿過層層墻壁，看向了他統治下的廣大的區域。“不是因為越京城是大明的首都，就格外繁華壹些，其它地方，或者比不了越京城，但卻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有空，妳可以去瞧壹瞧。”
　　鐘鎮點了點頭，秦風沒有必要欺騙他，特別是像他現在這般模樣。而且對方也不是在向他證明什麽，而是在很自然地跟他說壹個事實。
　　“鐘將軍，說句心裏話吧，妳覺得是大秦的子民過得好壹些，還是我大明的子明過得更好壹些？”秦風問道。
　　“自然是大明的百姓過得更好壹些。”鐘鎮不想說違心的話，大明的普通百姓，或者比大秦的不少地主富戶還要過得更舒服壹些。
　　“妳不想讓大秦的百姓過上這樣的日子嗎？”秦風微笑地看著鐘鎮。
　　“這還用說嗎？當然想。”
　　“那妳覺得秦皇馬越有能力讓大秦的百姓過上這樣的日子嗎？”
　　鐘鎮啞然，接著又是慘然壹笑：“其實現在又還有什麽區別嗎？大秦只剩下壹個雍都了，他們還能支持多久，大秦要亡國啦！”
　　秦風哼了壹聲：“秦國是要亡國了，但亡的是馬氏王朝。像這樣統治了這片區域上百年，卻仍然讓百姓貧困交加，連飯都吃不飽的皇朝，要來又有何用，他們能存在這麽久，本身就是壹個奇跡了。秦朝亡了，但秦腔不會亡。”他用手點了點下面的舞臺，又接著道：“秦國的百姓不會亡，他們只會過得更好。”
　　“陛下能對秦人和明人壹視同仁嗎？”鐘鎮問道。
　　“為什麽會有如此壹問？”秦風哈哈壹笑：“我都懶得答妳，因為這根本就不成其為壹個問題。怎麽樣，鐘將軍，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大明，為秦地的百姓早日過上好生活而努力壹把？”
　　聽到秦風這麽壹說，鐘鎮楞了楞，嘆了壹口氣：“還是算了吧，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小神醫的醫術還是不錯的，不定那天就把妳治好了呢？”秦風笑著看了壹眼王淩波。
　　“當然能治好，不治好，我就不能出師呢！”王淩波壹梗脖子道。
　　“這不是治不治得好的問題。”鐘鎮搖了搖頭：“陛下麾下人才濟濟，多我壹個不多，少我壹個也不少，不管治不治得好吧，以後我都跟著小神醫混了，現在我已經能將他醫館裏的藥都認全了，才過上幾年，跟他學個壹招半式，說不定還能挎個藥箱去走鄉竄戶，懸壺濟世。”
　　“這也不錯！”見鐘鎮直接拒絕，秦風也不再多說，“不過在我大明，行醫可是要經過考試，拿到太醫署的行醫證書的，否則那就是非法行醫，逮著了可是要坐牢的。”
　　“還有這壹說？”鐘鎮看了壹眼王淩波，見對方連連點頭。“那也無所謂，到時候我也可以去考壹考，即便考不過，我也可以去那些老山裏給那裏的山民診病，那裏啊，可不要什麽證書，說句老實話，大明就算將來壹統天下了，這些地方，也不見得能照顧得過來。”
　　“那可說不定！”秦風微笑著道。
　　正自說著，紫蘿已是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著三個人，卻正是先前唱秦腔的那三個，缺了牙齒的老漢，年輕的半大小子，還有壹個雖然不俊俏但模樣也還周正的女子。
　　“陛下，他們來了。”紫蘿道。秦風既然要見他們，自然是要以真正的身份見壹見他們，紫蘿極聰明，也不用秦風多說，直接就稱呼他為陛下了。
　　那三個人本來以為只是壹個貴人想見他們，沒有想到卻是大明的最高統治者，都是面色大變，緊接著便卟嗵幾聲跪了下來，以額觸地，連呼萬歲。
　　“扶他們起來吧！”秦風擺了擺手。
　　不等紫蘿動手，鐘鎮已是站起來走到他們三人跟前，將三人扯了起來，看著三個老鄉，鐘鎮不由得又是鼻子壹陣發酸。
　　“妳們的表演很好，很不錯。”秦風看著三人，微笑著道：“妳們平時都在哪些地方唱呢？怎麽就壹路到了越京城呢？”
　　“回稟陛下，本來我們是在大秦各地表演的，只是現在大秦到處都在打仗，還有壹些地方，土匪橫行，實在是無法糊口了，所以我們便壯著膽子到大明來了，不想在大明各地都很受歡迎，後來便接到了天上人間的邀請，老漢雖然只是壹個鄉下藝人，但到了大明之後，也聽過天上人間的大名，心道能在這樣的地方演壹場，也算是此生無憾了，更是能讓我秦腔為更多的人所知曉，所以便來了。”
　　“讓秦腔為更多的人所知曉，這個想法很不錯。”秦風贊了壹聲：“準備在這裏長駐嗎？我想紫蘿會很歡迎的是吧？”
　　壹邊的紫蘿嬌笑道：“像這樣有水平有特色的秦樂，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回稟陛下，我們不準備在這裏長駐。”老者躬身道。
　　“哦，這是為什麽？要知道不知有多少人想在這裏長駐演出而都不可得呢？妳不是想讓秦樂為更多的人所知曉嗎？這裏是大明的都城，妳們在這裏長駐，不是正好滿足妳們的心願麽？”
　　老者搖了搖頭：“縱然是都城，但能來都城的必竟是少數，我們更願意壹地壹地的這樣走下去。走遍大明的每壹座城市，將來陛下壹統天下，拿下了齊國，楚國，我們還要去這些地方唱我們的秦樂。”
　　秦風聽得哈哈大笑：“好，好，這話說得好，行吧，既然妳們有這個誌願，那便隨妳們的意，我倒也不能強留了。紫蘿，能幫的，妳便多幫壹些。秦國雖然馬上就要沒了，但秦樂，卻要好好的保存下來。不僅是秦樂，秦國的那些傳承悠久的文化，都要保存下來。兮兒，這件事幫我記下來，回頭讓禮部來辦，蕭老頭現在回到了京城了，讓他禮部派人去。”
　　“多謝陛下！”
　　“嗯，紫蘿，妳再準備幾個菜，拿幾壺酒來，我請這幾位壹齊吃壹頓飯。”秦風笑瞇瞇地道。
　　“是，陛下。”紫蘿轉身離去。
　　王淩波頓時又變得臉如土色。
　　看著王淩波的模樣，秦風開心地道：“好了好了，不逗妳這個小娃娃了，這頓飯，我們讓紫蘿請我們，她有錢。瞧妳這幅樣子，回頭讓舒瘋子知道了，必得說我以大欺小。那是張碎嘴，我可受不了。”
　　聽了這話，王淩波頓時喜出望外。
　　“陛下聖明。”
　　秦風眼睛壹瞪，“要是這頓飯讓妳出錢，是不是就不聖明了。”
　　王淩波打了壹個突，猶豫地道：“那自然還是聖明的。”
　　看他那不情不願的樣子，秦風大笑起來，便連那三個藝人也笑了起來。
　　夜色漸深，秦風與閔若兮兩人慢慢的沿著馳道走向皇宮，天上雪仍在飄著，白天掃凈的街道之上又覆蓋上了壹層淺淺的白色，挽著秦風的胳膊，將頭靠在秦風的肩頭，閔若兮柔聲問道：“今天看起妳很高興？”
　　“妳不高興麽？”秦風笑著反問。
　　“當然高興，我想起了當年妳背著我在落英山脈逃亡的時候。也只有我們兩個人。”
　　“那時候可是我背著妳。”秦風道。“要不要我再背妳壹回，讓妳再體會體會當年的感覺？”
　　“那敢情好！”閔若兮大笑著，身子壹旋，已是躍到了秦風的背上，兩手攀著秦風的脖頸。“快跑，快跑，快要追上我們啦！”
　　秦風腳下微微用力，已是箭壹般的竄了出去。如今的他可不比當年了，這壹發力，街道之上頓時只余下壹道道的殘影以及閔若兮咯咯的笑聲。
　　“妳說咱們現在回到宮裏，第壹眼看到的會是什麽？”秦風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樂公公那張臭臉！”閔若兮笑答道。
　　“還有馬猴。這小子現在規矩是越來越大了，今兒個我們瞞了他跑出來，不定他急成什麽模樣了，回去之後，肯定沒有好臉色給我們看。”
　　“呆在他那個位置之上，自然就會慢慢的變成那樣，我說妳也不能老將馬猴留在身邊了，他都結婚了，已經是大人了，該讓他出去歷練壹番了。”
　　“說得是，這壹次帶他去雍都，便讓他出去獨領壹個戰營吧，好好的歷練壹番。”